墨洛温-

他们属于彼此，OOC属于我

上次忘了说，这篇会夹带（相对比较多的）方绪/白川

这对师兄弟我基本是无差，所以谁在左位大家自由心证吧w

【1个提示】这是个what if平行世界，大走向基本肯定还是剧版那个走向，不过蝴蝶效应的存在显然会改变很多事，所以时间和剧情走向上的各种出入都请大家默念【平行世界以作者私设为准】OvO

————————————————

（二）

“师兄，你别欺负他。”——俞亮。

 

1996年8月2日，方圆市，黑白问道棋馆。

盛夏的柏油路面上能看得到升腾的热空气，窗外的蝉声绵延不绝，盛夏午后没什么人来下棋，方绪独自坐在窗边，无意识地摆弄着手心里的两枚棋子。

在邀请时光过来玩的时候，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和时光在一起的小亮，比起任何时候，都更像个真正的九岁孩子。

俞亮从小就比一般的小孩子要成熟，这种性格一半是来自父亲的过分严厉，另一半是因为平时学棋练棋的时候没有同龄的同伴。他总是比一般小孩子更安静也更懂事，也从来不会主动要求周围大人的关注。

毕竟他的父亲、方绪的老师，俞晓暘九段，实在没有太多时间放在这个孩子身上。

方绪有时候觉得，俞晓暘放在自己身上的关注，都比放在俞亮身上的多。这让他总是觉得对俞亮有点亏欠，但凡有时间就会过来陪陪自家师弟。

但是当时光出现的时候……俞亮一向平稳的表情居然松动了。

方绪明确地看见了乐在其中和放松愉快。

所以他才会开口邀请时光。就算只有一点也好，他希望俞亮能和其他的孩子一样，除了围棋，也能有自己的童年玩伴。

他希望俞亮的童年不是只有黑白棋子。

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时光居然真的是个学围棋的好苗子。

在他和白川轮流教了几天之后，时光迅速跨过了初学者的门槛。暑假刚开始的时候方绪闲着没事，心血来潮带着时光下指导棋，惊讶地发现这个孩子居然下得有模有样，已经开始和他耍心眼玩起倒扑了。

别的不说，单是这个悟性就不输给刚接触围棋的俞亮……不，可能比当时的俞亮还要领会得更快一点。

他一向不喜欢多管别人的事，但是仍然觉得自己该找个时间和俞晓暘谈一谈。时光的天赋太难得了，应该有经验更丰富的人给他领路，而不是在棋馆里毫无系统性地学。

门发出一声轻响，方绪回头，看到时光推门进来。小孩子环顾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人，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顶着一脑门的汗，眼睛亮晶晶的。

“绪哥，俞亮今天没来吗？”

方绪默默地叹了口气——时光只有认识的第一个星期肯乖乖喊他“方绪哥哥”，稍微混熟了一点之后，这个称呼就迅速变成了“绪哥”。

“小亮今天晚一点来。”方绪说，俯身把小孩拎起来抱到椅子上坐好，“你先坐这儿落落汗。”

时光一点都不跟他见外：“那我想喝绿豆汤！要冰镇过的，别拿凉水壶里常温的糊弄我。”

方绪：“……”

他叹了口气，揉了一把小朋友软软的头发，起身去满足这个小祖宗的要求，时光跳下椅子，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对他说话。

“绪哥我和你说，昨天我和我爷爷下了一盘棋。”

“爷爷还会下围棋呐？”

“他还是社区冠军呢！”

“那谁赢了？”

“那当然是我赢了！”时光语气雀跃，“他还想让我三个子！可是不用他让棋也是我赢了！”

方绪一边顺着他的话夸他，一边轻轻叹了口气，做了决定。

他必须尽快和俞晓暘谈谈时光的事。时光进步得实在太快，别说俞亮，方绪觉得甚至已经不该再由自己或者白川领着时光学棋了。

 

俞亮没来，方绪拿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时光自己抱着本棋谱摆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开始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最后他的动静终于让方绪从书本上抬起头来。

“怎么了？”

“没事儿！”时光端起桌上已经喝空的绿豆汤杯子，从椅子上跳了下去跑向柜台后面的小冰箱，“我再去倒一杯！”

“只许再喝最后一杯了！别贪凉！”

时光钻到前台后面，打开小冰箱，把里面的一大壶冰镇绿豆汤抱出来。厚重的玻璃水壶和满满一壶绿豆汤对一个不到八岁的小孩子来说实在太重了一点，时光要两只手才能抱得稳。

他抱着那个大水壶重新爬上椅子，跪在椅子上，摇摇晃晃地把水壶的出水口对准了杯子。

大门突然被推开了，接着时光听到了属于成年男人的低沉声音。

“方绪。明天就要比赛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语气里生气和质问的意味实在太明显了，活脱脱就是他们班上那个特别凶的数学老师。

时光不自觉地一哆嗦，手指一松，水壶脱手掉了下去。

它先是撞在桌子边缘，撞掉了盖子，把冰凉的绿豆汤洒了时光一身，接着从桌子边缘直直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有一块碎玻璃片甚至顺着地面笔直地滑到门口的中间男人脚边才停下来。

时光：“……”

有那么十几秒，他完全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门口的中年男人也看见了他，对他皱起了眉头。

俞亮这时候从中年男人背后走了出来，看见屋里的样子吓了一跳，抬脚就要往时光这边走，被中年男人一把拉住了。

“地上都是碎玻璃，你在这里站着别动。”他对俞亮说，接着把不太赞成的目光转向了方绪，“这小孩是谁？”

 “他是时光。”方绪回答，“我和您提过一次。”

时光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倒抽了一口气想要从椅子上爬下来——

门口的男人朝他皱起了眉头：“你也别动！”

这句话说得极为严厉，时光一个激灵，僵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去把地上的碎玻璃扫一下。”男人对方绪吩咐，“小心别踩到。”

方绪答应了一声，转头去拿清扫工具。中年男人朝时光走过来，时光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是被对方托着腋下直接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离开了那片满是碎玻璃的地方。他把时光放在棋馆另一头的一把椅子上坐好，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时光。

俞亮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走过来，站在了时光前面，多少挡住了一点男人的视线。

“爸你别生气，他不是故意的。”他小声说，“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

男人没有说话，时光轻轻扯了扯俞亮的衣角：“他是你爸？绪哥上次说的……俞晓暘九段？”

俞亮回头给了他一个“你闭嘴”的眼神。

时光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棋馆，缩了缩脖子：“那个……叔叔好……我不是故意打碎水壶的，那什么，您别生气，水壶的钱明天我赔给您——”

俞晓暘打断了他的话。

“我去楼上拿药箱。”他转头对俞亮说，“你还有没有替换的衣服放在这边？”

俞亮点点头：“在休息室的柜子里。”

药箱？

时光这才察觉出右腿的刺痛，低头去看——刚才摔碎的玻璃片弹起来划伤了小腿，伤口不深，但是很长，血已经把他的袜子和鞋口染红了。

时光：“……”

俞亮蹲下来看他的伤口，皱着眉头满脸纠结：“你疼吗？”

“还行？”时光摇摇头，晃了晃那条受伤的腿，打定主意要表现得满不在乎，“这才哪到哪呀。”

几句话的功夫俞晓暘从楼上下来，他蹲下身，拉起时光受伤的腿架在自己腿上，查看了一下伤口。

“伤口里没有碎玻璃，”他对时光说，“但是得清理一下。这里只有双氧水，忍着点。”

“没问题。”

时光说“没问题”的时候是真的觉得没问题，他对双氧水是什么东西完全没有概念，不觉得有什么疼的。

下一秒，俞晓暘直接把过氧化氢溶液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时光：“……”

他倒抽了口气，咬住了下唇没叫出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俞亮像是给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俞晓暘把无菌纱布折成长条形，轻轻盖住时光腿上的伤口，动作熟练地用胶布粘好固定，把那条腿放了下来。

看上去像是做过很多次。

“今天别沾水。”他对时光说，指了指旁边俞亮的衣服，“先去把小亮的衣服换上。”

“谢谢叔叔！”

时光从椅子上跳下去，落地的时候像是牵扯了一下伤口，呲了呲牙，抱着衣服去杂物间了。

方绪站在旁边看着，感觉到俞亮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于是向小朋友俯下身去：“怎么了？”

“爸爸还会这个啊？”

“……”方绪干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嗨。”

你爸当然会这个，他无可奈何地想，我更小一点的时候比时光还皮，磕着碰着经常是老师给处理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俞亮看着俞晓暘给时光处理伤口的时候，明显有点羡慕。这个小孩子乖得过头了，从来没闯过祸，因为太让人放心，所以几乎没有被大人这样关注过。

说话间时光换好衣服回来，拉了拉俞亮的手腕。

“我们把昨天的棋下完？”

俞亮点点头，跟着时光一起走向桌子。方绪感觉到俞晓暘正看着自己，回头向老师点了点头，打手势示意对方去看一看。

俞晓暘轻轻一点头示意知道了，放轻脚步走到桌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个孩子下完了这盘棋。

当然还是时光输了——事实上，时光也从来就没有赢过俞亮。但是他已经从最开始的需要俞亮让他五六个子才能勉强下到中盘，变成可以在俞亮不让他的情况下把一盘棋下到官子阶段了。

但是俞亮已经跟着俞晓暘学了两年，而时光基本上是他和白川带出来的，练棋也全是和俞亮练，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只学了半年。

方绪知道俞晓暘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这位棋力超群的顶尖棋手神色逐渐认真起来，目光从棋盘上慢慢移到了时光身上。

 

两个孩子还在一边争论一边复盘，俞晓暘站在旁边听了几句，搬了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了。

“你最大的失误不是这里没有粘上，而是再前面的那一步靠。”他对时光说，伸手从棋盘上拿下了几枚棋子，摆出来给时光看，“这步靠在这里，你就把上面的先手全部让给了小亮，即使后面这一步粘走对了，也不可能活棋。”

时光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啊！我当时觉得这里要被吃掉了，所以想补一手棋，但是其实不补也……”

俞晓暘心念一动。

“那你现在想想，”他试探着引导，“这步棋应该下在哪里？”

时光没有想很长时间，他拿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旁边：“在这里虎。”

俞晓暘点了点头，没露出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向俞亮：“小亮，知道你这盘棋最大的失误在哪里吗？”

俞亮盯着棋盘想了一会儿。

“左边这里，”最后他伸手指向棋盘角落，“我不该急于打吃，如果先断掉黑子再打，这里的白棋就不会死了。”

俞晓暘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赞同。他站起来，朝方绪示意了一下。

“你们继续吧。方绪，跟我出来一下。”

 

“这孩子只学了半年？”

方绪点点头。他和俞晓暘站在棋馆门口的树荫下，午后3点的空气了满是燥热。

“只学了半年。” 他说，“我和白川在的时候我们教他，我们不在就是小亮和他下棋。学校上课的时候他只有放学后才来，暑假也不是每天都来。练习强度不算大。”

俞晓暘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时光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小孩子，”方绪接着说，“他对布局和落子位置像是有种天然的直觉，我前一段时间就想和您说这个事了，他进步速度太快，实在不该跟着我们学——”

俞晓暘抬起手，做了个叫停的手势。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他说，“但是这件事不能这么草率做决定。围棋不是所有人都学得了的，这条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走下去。”

方绪没有马上说话。

“他也还小，不急，再观察一下。”俞晓暘最后说，“最近我会经常来指导他们。”

大门在他们身后一声轻响，方绪回过头，看到时光和俞亮推门出来。

“那个，绪哥，还有……俞叔叔。”

时光仰头喊人，显得非常谨慎，半个身子藏在俞亮后面——方绪看得出来，时光多少是有点畏惧俞晓暘的。

“我刚才忘记问了，我打碎的水壶多少钱啊？”

方绪忍不住逗他。

“时光，你还有自己藏小金库啊？”

时光抓了抓头发，犹豫地看了一眼俞亮。

 “我还有过年时候的压岁钱。”时光说， “要是不够就……”

方绪：“就怎么样？”

“就只能惊动我妈了。”时光叹了口气，脸都垮了下去，“绪哥，那个水壶很贵吗？”

方绪差点笑出声来，还没等他说什么，俞亮先开口了。

他拦在时光前面，抬头充满谴责意味地看着方绪：“师兄，你别欺负他。”

方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师弟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就连他身后的俞晓暘都有点惊奇地扬起了眉头。

“……”方绪愣了几秒，举手投降，“行了行了，不逗你们了，那个壶不贵，也不用赔。这事儿是我的错，不该让你自己拿那个壶倒水的。”

——第二节完——